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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電圖生理監測器響起〝逼……〞,顯示病人心跳停止,血氧測不到,死亡時間104年8月26日!
時間回溯到今年一月,就讀進修部的我,一月是畢業季,當時在台中念書,高高興興準備返回家鄉就業,等候醫院通知面試同時,我最深愛的媽媽,卻二度中風。其實去年十月,媽媽就有輕微中風,當時日常生活都還能自理,而此次中風後,媽媽已無法說話、吞嚥、解尿、翻身,因此變成長期臥床的病人。
今年三月通過奇美醫院面試,與家人討論後,考量經濟,決定依計畫進入職場工作,並將需24小時看護的母親送至護理之家。面臨擔憂母親疾病,及擔任新進人員的雙重壓力,身心著實被備感疲憊。媽媽在學甲的護理之家,只有放假時才能去看看她,新進人員三個月訓練階段,過得好不快樂,天天以淚洗面,沒有媽媽的支持,總覺得自己無法承受及面對工作的壓力,甚至在工作一個月後的某一天,爸爸因為無法接受媽媽長期臥床,差點以最笨的方式-自殺離開我們一家,幸而在單位護理長及學姊幫忙下,我放了幾天的「陪伴假」,預防爸爸再做出令人扼腕的事情,我真的害怕失去深愛的至親,放假的那幾天甚至衝動到醫院找護理長談離職,而這過程中護理長及學姊們給了我很多心理支持,讓我能繼續在單位工作,沒有離職。
三個月期滿後,六月開始獨立執行臨床作業,沒有學姊隨時在一旁,只有當班小組長可以協助解決問題,又邁入了工作一大考驗,但是媽媽的病況突然開始不穩定了,六月底又住院,七月初入加護病房,整整兩個多月的時間,收了十幾張病危通知單,因媽媽在佳里奇美就近接受治療,每天來回學甲及永康,常常在半夜接到醫院電話病危通知,隔天只能臨時請假,導致學姊們臨時拉長段落上班,對剛獨立的new nurse—我來說,心情五味雜所有的淚水只能一吞再吞,是這段期間,對單位的護理長及每一個學姊、同事,感到萬分愧疚及抱歉,但我從來沒有聽過學姊們抱怨,反而請假後回單位工作,護理長及學姊們總是熱切關心媽媽的情況,甚至聽完媽媽病況後,也會提醒我,可以注意媽媽的哪些變化及照護注意事項,而且護理長及學姊們知道我下班後須趕到醫院看媽媽,上班時都會不斷地注意我的工作進度,給我很多的協助,讓我在那段期間,總是可以趕上加護病房家屬探視時間,讓我晚上有更多時間可以陪伴媽媽,我內心感到非常感動,實在非三言兩語能道盡,也深深愛上單位所有的一切,然而上天對我的考驗尚未結束,媽媽血壓開始下降了,當時護理長已留停了,但她總會打電話到單位關心我的狀況,在我沒有要求的情況下,她請學姊主動幫我調班,媽媽離開的那天,真的很慶幸在大家的幫忙下我可以一直陪伴著媽媽,讓我沒有遺憾,陪伴媽媽走完她人生最後的旅程……
好巧!在神經內、外科病房擔任護理人員的我,最常照護的,就是像媽媽這樣的中風病人,媽媽離開後兩個禮拜,我遇上了第一個在我面前撒手人寰的奶奶,奶奶跟媽媽一樣,中風無法吞嚥導致嗆食,最後因肺炎住院短短不到兩週就離開這世界,或許自己曾類似的經驗,更能理解家屬的感受,當時真擔心自己淚水忍住,但更害怕奶奶身邊的家屬會有遺憾,在協助奶奶執行臨終護理的時候,我忍住淚水,安慰家屬,告訴家屬可以趁這時候進行四道告別:道歉、道謝、道愛、道別,當家屬哭著對奶奶說:「奶奶謝謝你!我愛你!」的時侯,我也留下眼淚。
後來,我又遇到一位跟媽媽年紀相仿,病況類似的阿姨,每一次照護她,總會想起媽媽,因此不小心有很多情感反轉移,總會在班內事情告一段落後,走到阿姨身旁鼓勵,每一次看見阿姨有一點小進步,我的內心都有很多無法停止的水波,替阿姨感到開心,整天心情都是好的,若不是持續在臨床上工作,我想我應該會深陷在喪母之慟,遲遲無法走出吧!
我總認為這是上天的安排,雖然媽媽陪伴我的時間不長,但她卻是我護理生涯,最重要的臨床老師吧!一路走來,媽媽總是最支持我的護理夢想,也因為媽媽讓我感受單位互助的美好,讓我對護理之路能持續保有熱忱,期盼未來,繼續帶著媽媽的支持,繼續這這護理路邁進,成為媽媽心中最驕傲的護理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