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不及說再見

柳營院區‧嬰兒室 林淑珍護理師

  昨天才剛交完班,沒多久學妹就喊著要幫忙,實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?過沒多久醫師就喊急救!大夥兒全都衝上前去,按壓的按壓、給藥的給藥,忙成一團!
  聽學妹跟我說,這位小朋友的父親剛才被知會孩子溺水的事情,是個單親家庭的小孩。準備要送檢體的同時,同事交代我聯絡在門外等候的家屬,請他們在外面等,不要亂跑!我踏出單位到檢驗科前,跟這位父親說:『先生,不好意思!醫師在幫弟弟作急救,請你們不要亂跑!』爸爸頓時腿軟、流下男兒淚,兩個大男孩攙扶著他還是站不住,聽著他大哭,瞬間我的心震了一下!我們忙著救病人,卻沒時間好好給家屬做心理支持、此時此刻我知道說什麼都無法幫他療傷,但那一幕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腦海裡!剎時,我突然覺得好殘忍!

  親愛的小俊,雖然早預期你即將離開人世!但沒想到你在我預期的前一天走了!還沒多看你一眼,就這樣從小阿姨們的轉述中,得知你當小天使了!心裡頭一股酸、眼睛裡霧氣濃濃,希望你下輩子不苦了!希望你要記得當個好孩子,要出門記得一定要老老實實告訴家人!
  好心疼你的一切,從小沒有媽媽,下課還得幫忙照顧家裡,跟著奶奶四處演布袋戲,聽我們家小姪女說,你跟弟弟在學校常被嘲笑沒媽媽!小小年紀的你,心裡很多苦楚吧!阿姨沒看過你消腫的樣子,只記得第一次看到你,就是學妹喊急救的時候,看著你嘴裡的管子不斷噴血出來、看著護師阿姨在你的肉體上那壓入的一上一下過程。生命是有限的,對活著的人卻是無限的感觸!
  但讓我震撼久久無法移除的是你爸爸軟腿、在我面前流下男兒淚,還有你奶奶淒瀝地哭喊要你醒過來,要你加油!喊在她嘴裡,痛在她的心,卻也觸動大夥的心弦!原本放棄急救同意書拿出來擺著,但看著爸爸跟奶奶的樣子,好難開口提這件事。但看你被電擊、急救三次,每每一次的擠壓你的心臟,阿姨們就痛在心裡,你的痛大家都知道,但要記得原諒他們!
  爸爸、奶奶對你有深的歉意,他們抱持著一絲絲的希望,希望你能醒來,想要好好地補償你!我相信小俊是善解人意的,要保佑弟弟、爸爸跟奶奶,平安走下去!你一定很想跟奶奶跟爸爸說再見吧!就像弟弟哭喊著:「哥哥,你回來!」一樣。我想即便你的身體放棄了生存,他們對你的愛,但你的耳朵、你的靈一定能感受到!別了!辛苦的小天使……

  生命的長短不能自我掌控、哽在心頭的愛與歉意要即時說出來,想做什麼就勇敢去做吧!下一刻的我們會怎樣,誰知道?我只知道我想做自己,快樂自在比什麼都重要!就像老爸等了我一年的那句話,最終在他倒下的那一刻,還是等不到我說出口!來不及說出口的話,錯過就只能是「遺憾」!